大抵,打仗这事也是不能随便评论的。
孙仕前几日还说打良崖太过轻松,今日就遭到了良崖的疯狂反扑。
二十万大军濒临城下,打头的良崖国世子刘琰杀红了眼。
“瘪犊子的,这货脑袋木楞啊!”
孙仕从城下杀了一轮回来,抹了一把脸上的血:“主君和南沐从他们后方打过来,他们不想着脱身,竟然来找我们同归于尽?”
袁善见扶着城墙,两侧飞箭如雨,他一袭文衫,狐裘上也沾了血。
“这刘琰是在赌,赌他能全力击退我们,撕开一条通路。
他奉命来领兵,若是就此败退,良崖国主便有理由废掉他的世子之位。他是在背水一战。”
孙仕明白了:“刘琰是觉得,咱们这边是软柿子,好捏呗。瘪犊子,咱们可不能被小瞧了!”
连夜没合眼,孙仕已经十分疲乏,却还是扭头带了士兵冲出去抵抗刘琰:
“兄弟们,再坚持坚持!等主君来,杀他们个片甲不留!”
城下血战,厮杀声冲散云霄,黑的白的,最后搅成了一片血红。
袁善见盘算着南枝赶来的时日,身后士兵突然来报,慌张不已:
“袁先生!不好了!刘琰他们在渚水上游下毒,城中数百将士已经中毒,昏迷不醒!”
远处敌将后方,那个骑在高马上观望的人影,在袁善见眼中渐渐变成一道扭曲的鬼影。
“下毒……”
如此毒计,毁的岂止是他们。还有附近所有以渚水为生的良崖人。
刘琰的背水一战,首先献祭的是良崖的无辜百姓。
“让侍医尽快研制解药。”
袁善见仰头望天,从南边慢慢洇散来大片阴云,他便信誓旦旦地摇了摇扇子:“还好袁某会祈雨,今夜之前必定有大雨。找出所有瓦罐,盛接天赐。”
那士兵面上露出一点喜色,心中大定,又欢呼雀跃地跑回去,边跑边与城中同袍喊:
“军师是福星,今夜会天赐大雨!”
“咱们边州,必胜!”
“必胜!”
袁善见这才放下神神叨叨的姿态,叹口气,挑选一队强兵:
“良崖国主如今最疼爱的卞夫人,她的弟弟正负责良崖的粮草运输,你们去劫了这批粮草。他必定顺水推舟。
刘琰断我水源,我就断他粮草,看谁耗得过谁!”
双方对战,一伙缺粮,一伙缺水,几日下来都打红了眼。
刘琰亲自上阵,急于攻城,搭起数道云梯,乌泱泱地往上爬。
巨石滚落,砸下数十人,立马又有人补上。
终于有悍不畏死的良崖兵登上城墙,却从天外飞来一只强弩箭,直接将他洞穿。
黄沙接天连地,杀出大片黑甲军。
袁善见在城墙上眯着眼睛,努力眺望,那抹烈烈飞扬的红披转眼变成了耀眼的火,映红了他的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