邢襄成功地气到了袁善见。

袁善见气鼓鼓地让人收拾出郡守府，气鼓鼓地把郡守府最大的院子留给南枝，气鼓鼓地让人去准备晚膳。

南枝用湿帕子擦去脸上飞溅的血珠和灰尘，袁善见一边给她端水，一边阴阳怪气：

“主君好艳福，我在良崖为您出生入死，您在巍国沾花惹草，又得一美人。”

南枝看他：“她有名分才好办事，你就算没有名分，也一样袁家家主，我边州的股肱之臣。”

袁善见哼了声：“怪我太能干呗。”

南枝把帕子放回水盆，抬眼再睁眼，说的却不是劝他的话：

“袁善见，你在良崖并非单单为我出生入死。你入世，本就是求一明主，让袁家能延续百年名望。

不管这明主是谁，你都会为他，为袁家，为自己打天下。我们从一开始就是同路人，并非谁为了谁。”

袁善见和南枝对视片刻，转身放下水盆，冷声问：“主君到底想说什么，您还没一统中原，卸磨杀驴也太早了些。”

“我便是因为在意你，有些事情，才更要坦诚相告。”

南枝很少看袁善见的背影，大抵是因为，袁善见才是每次望向她背影的人。

他总是默默守在她背后，可靠又值得信任，默契到不用多说一个字，甚至看一眼就能心有灵犀。

时至今日，南枝才发觉，这人身量单薄得很，挺直的脊背又倔强得很。

“从十四年前，你顺应时局要我女扮男装，我答应同你走，咱们一路走到现在……我们回不了头，你也不能再和陈姜、魏琼有什么名分了。”

或许袁善见格外在意名分，也是因为如此。他也知道这件事，求不得。

“你当年对我说，若真去了边州，就不能再反悔了。”

袁善见听着，也想起那年在马车里，他笑着问她——

你确定？若真去了，可就不能反悔了。